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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汁,泼洒在天幕上,一点点向远处侵染开去,天地瞬间笼罩在夜的黑纱之中,增添了几分祥和。晚风徐徐吹来,带着丝丝凉爽和香甜,轻轻拂过我的脸颊,撩起我的发丝,安抚着我暴躁的心情。心情渐渐趋于平和,闭上眼,静静感受风的气息。此刻的我,仿佛回到童年,撒娇似的把头枕在母亲的大腿上,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,用手指柔柔地给我梳头,那么惬意,那么淡然。
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性格近日会变得日趋暴躁,前天还跟父亲发了一通脾气。
父亲只是如往常一样为我耐心地按摩关节,每天长时间的静坐终于使我的耐心彻底崩溃,烦躁,不安,愤怒一股脑涌上心头,交织在一起,情绪最终失控。
“不要按摩了,这样按摩到什么时候阿?”我一脸怒火地望着父亲。
父亲抬头吃惊地望着我,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,顿了顿说:“不按摩又有什么办法呢?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”
心头气焰难消,堵在喉间,不吐不快,于是我毫无顾忌地反驳:“难道要按摩至我死?”然后冷笑了声“你以为病能好吗?你以为不久新的科研成果就出来了么?你以为我终有一天会恢复健康么?别做梦了!我告诉你,我死了病都还在我的身上!”
父亲的眼神一瞬间黯然下去,低下了头,随即又注视着我,眼里没有了阴霾,却是几分坚定:“谁说没有希望,只要相信,一切皆有可能。现在科学这么发达,许多以前无法治愈的疾病都被攻克了。。。”
我烦躁地打断他的话:“类风湿多久能被攻克?10 年,20年,还是更久?如果今生都没有治愈的办法,是不是我一辈子都要整天呆在家里,像犯人一样没有自由,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?!现在还是你帮我按摩,哪天你老了,再也按摩不动,我该怎么办?你想过没有?”
面对我无理的发火,父亲没有生气,平静似一池秋水“你想怎么办?”
终于提到问题的关键点了,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:“我要自由自在的生活!我不要每天关在家里,做笼中之鸟。每天我会坚持锻炼,跑步,体操,能走的我走,能跳的我跳。剩下的时间我要自由安排。”
父亲叹了口气“我也很希望这样,可是如果不按摩,你的关节怎么办?你自己看看,这些日益粘连的组织,凝得像块铁板。凭你的力量怎么能够按得动它。”
我火了,意思不就是我一辈子都会这样过下去了吗?我冷冷地吐出这几句话,丝毫没有考虑父亲的感受:“再这样下去,我会得抑郁症。知道抑郁症吗?严重的会自杀。”
随后几天父亲没有再给我按摩。想到父亲每次按摩时额头上泌出的一层汗珠,想到他听到我的话后眼底的失神,我后悔异常。为什么我要伤害最亲的人,最爱我的人。对不起,亲爱的爸爸,对不起,请原谅你不懂事的女儿。
这些天的确是压抑太多了。春节前,我都还以为我会好起来的,一定会的。看着逐渐轻盈的身体,日趋红润的脸色,越来越有力的四肢,我没理由不相信自己会好。漫长的冬季被春天的第一缕阳光驱散殆尽,万物复苏,生意盎然。我笑了,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。可是现实还是很残酷,挺过了最难熬的冬季,病情却在明媚的春季加重。
熟悉的切肤之痛再次袭来。疼痛,还是那深入骨髓的疼痛;僵直,让我废力地做着每个动作。我想大哭,并不是因为病痛,因为我早已习惯。让我悲伤的是,前期的努力成果瞬间化为乌有。我曾经那么拼命,曾经那么刻苦,曾经那么憧憬,我满怀希望地攀登着属于我的高峰,滴滴汗水才铺成了脚下的路,可是现在,命运再次把我推了下去。淤积的哀愁不能化解,萦绕于心,久久不能散去。古人云:何以解忧,惟有杜康。可是我不能喝酒,这让我失去了发泄的方式。我多么想喝个酩酊大醉,然后尽情地嚎啕大哭,让心中的瘀伤随着眼泪发泄出来。
今年是家乡大开发的日子,新任的县委书记很有魄力,招商引资做的如火如荼。企业增多,就业就增大,一场招聘会在广场隆重召开。我特意将自己打扮一番然后来到招聘现场。现场人山人海,热闹非凡,单位很多,但是招聘会计的不多。看中的有两家,都在家乡,不用再去陌生的都市。一家是制药企业,可是当我听说单位对员工身体要求异常苛刻时,我怯怯地掉头走了。为什么那么严格?用他们自己的话说,因为只有健康的员工才能保证药品的安全。还有一家商场,虽然交了简历,但时至今日依旧没有收到任何信息。在个人简介的健康状况一栏,我填上了类风湿。因为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年,有时候隐瞒只会欲盖弥彰。我希望能有一家企业能够不嫌弃我的身体,破格录用我。如能如此,我必报感恩之心,倾我毕生精力效忠于它。可是伯乐又怎么会有那么多?毕竟几千年来就那么一位。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愿望是美好的,现实是残酷的。
望着桌上的会计书,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,既然如此,那么我就放弃好了。我将厚厚的一叠书整理好,放入箱子里,也许再也不会碰它了吧。
现在我爱上了文字这种东西。因为它就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我已经苍老的灵魂,让我找到了心灵的出口,抚慰了我内心的寂寥。中国的文化真的很伟大,创造了如此神奇的文学。我喜欢文字,喜欢它直逼心灵的审视,喜欢它绚丽多彩的内涵,喜欢它深入灵魂的叩击,表达内心不能严明之伤,畅述千回百转的人生,体验欲罢不能的感情。不管是看别人的还是写自己的,我都一样兴奋,我喜欢这种感觉,甚至可以说是迷恋。有人说,最大的快乐就是以自己的喜好作为职业。那么我可否把写作当成自己的职业?
回想起来,也许会计并不适合于我。我高中数学一直不太好,都是在及格边缘上打转,对于数字我向来不敏感。做会计,太枯燥,而且还需要细心。而我却是个马大哈的人,再加上过敏性鼻炎的影响,我的记忆力严重衰退,经常丢三落四。也许不做这行,是对的吧。
可是面对浩瀚的文学海洋,我实在有些自卑。我怕自己难以驾驭。不过谁都不是天生的作家,很多还是可以后天习来的。如果像学习专业知识一样去恶补,我想还是可以提高自己写作水平的。作家,两个字太神圣,我不敢想,所以我希望成为一名作者。能够通过文笔表达我的内心世界,寻找到属于我的一片净土。如果能够在书店看到我的作品那就更是喜之不尽。
对于疾病,我无法选择,只有重头再来。
对于明天,我不能自寻烦恼,只需把握今天。
对于未来,我目光坚定,只能朝着目标大步走。
华丽转身,从会计到作者,能否成功么?
上帝说,天机不可泄露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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